一百万人死亡----掩盖不了的切尔诺贝尔惨案

翻译：本中心记者戴陆晴

访问珍妮‧谢曼博士 (Dr. Janette Sherman）
2011年3 月5 日，民间核能关注组织 「超越核能」(Beyond Nuclear)制作了一辑访问节目〈切尔诺贝尔：一百万人的灾难〉（Chernobyl: A Million Casualties），受访者珍妮‧谢曼博士（Dr. Janette Sherman）介绍了一本研究切尔诺贝尔核灾难及其后遗症的新书《切尔诺贝尔----人类及环境的大灾难》("Chernobyl: Consequences of the Catastrophe for People and the Environment")，并预言核灾难将会在世界各地陆续发生。六日之后，日本福岛核电厂意外发生了。有兴趣的读者可到以下网址观看该节目：
http://www.youtube.com/user/antinuclear2011#p/a/u/0/SxqXTPefBzE
以下是访问内容的中文翻译。
高：卡尔‧高士曼Karl Grossman 谢：珍妮‧谢曼Janette Sherman
高: 欢迎收看〈环境大特写〉（Enviro Close-Up），我是卡尔‧高士曼（Karl Grossman）。今年4月26日，是切尔诺贝尔核电厂灾难25周年。正当世界各地的核能工业组织鼓吹复兴核能发电之际，这一本十分重要的著作出版了：《切尔诺贝尔----人类及环境的大灾难》 ("Chernobyl: Consequences of the Catastrophe for People and the Environment")。根据现有的医学数据和数据，这本书得出了以下结论：从1986年，即核电厂发生意外那年，到2004年，一共有九十八万五千人因为该宗意外罹难，而死亡人数仍在不断上升。
谢曼博士会与我们一起讨论这个问题。她是本书英文版的编辑，而本书的作者是著名的俄罗斯生物学家阿力士‧也布戈夫（Alexey Yablokov）、凡士里．拿士迪仁高（Vassily Nesterenko）、阿力士．拿士迪仁高（Alexey Nesterenko）。他们都是来自白俄罗斯。
珍妮，你好。那些受灾者是如何死亡的？有多达一百万人因那次意外而死亡，这到底是如何发生的？
谢： 这些人死于各种不同的疾病，由癌症、心脏病、脑受损到甲状腺癌都有。有非常多的胎儿胎死腹中，也有很多因先天缺陷而夭折。
高： 这些科学家怎样判定有九十八万五千人因切尔诺贝尔核电意外而死？
谢：根据他们掌握的医学数据和数据而判定。
高： 自那次意外发生以后，国际原子能机构（IAEA）----监控和推广核能的国际组织，到现在仍在自己的网页声称，共有四千人因那次意外而罹难。这数字与九十八万五千相差很远。为何如此？
谢： 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报告只包括350份以英文发表的文献，而也布戈夫和拿士‧仁高博士的研究则引用了超过5,000份文献。他们（文献的作者）亲历其境，目睹事发经过，当中包括医生、科学家、兽医、流行病学专家，他们目睹当地居民病倒以至离世。
高： 还有另一个国际机构，世界卫生组织（WHO）。这本书指控WHO仍然没有将切尔诺贝尔的真相公诸于世，更莫说IAEA了，因为这两个机构之间有一个协议。你可否就这点说明一下？
谢： WHO和IAEA于1959年达成一个协议：若没有另一方同意，则任何一方也不能够发表有关（核能与健康）的研究报告。协议内容至今仍没有改变。这一情况就如叫吸血疆尸看守血库：WHO这个负责全球健康?生的组织，在发表报告前竟然要向IAEA交代。
高： IAEA不但负责监控全球的核科技，还要推广核科技的使用。很明显，它不希望WHO说任何话，令人觉得核能会对健康构成威胁。
谢： 不错。这种情况确实需要改变，WHO和IAEA之间的协议必须终止。
高： 让我们了解一下你的经历。你一直献身研究有毒物质对生命的影响，这是你的专长，你是一位毒理学家。你编辑这本书，看过书中的科学数据，知道有近一百万人死于切尔诺贝尔核电厂意外。这确实是历史上最大的科技灾难。
谢： 确实如此。
高：看着这些数据，编辑这本书的时候，你在想甚么？
谢： 我发现这次灾难远比我想象中的严重。受核辐射影响的人不但死于癌症和心脏病，他们体内的每个器官，包括免疫系统、肺部、眼球晶体和皮肤，无一不受到破坏。不单止人类，每一种曾被研究过的物种，不论是鱼类、树木、雀鸟、细菌、病毒、狼、牛只，每一个生物系统都被核辐射改变，无一幸免。
高：这本书反映了这些事实。
谢： 不止人类受到影响。很多雀鸟和动物也像人类一样遭殃。
高： 很多人对此认识不多......我的意思是，大家都知道辐射和癌症有密切关系，但辐射如何引致心脏病等疾患？
谢： 在我编辑这本书、浏览当中的数据时，知道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：有一位名叫班特卓夫斯基(Bandazhevsky)的科学家，他的研究显示儿童体内的铯-137水平，和动物体内的铯-137水平相同，而且心脏也同样受到辐射破坏。他报告了这项研究结果，却被关进牢狱。
高： 他竟因此而要坐牢?
谢： 是啊，他被锁进监仓。
高： 他研究的动物......
谢： 他对动物的研究是原创的，之前还没有其它人做过。他是一名病理学家，发现罹难儿童的心脏变化和动物的一样。他报告了这项结果，之后被拘捕和监禁。
高： 辐射污染来自切尔诺贝尔，俄罗斯、白俄罗斯、乌克兰，三处地方都有很多辐射污染物沉积。但根据这本书采用的数据，这些有毒物质扩散到全球各个地方。
谢： 不错。白俄罗斯、乌克兰、俄罗斯的污染浓度最高，但大部分污染物，超过50%的辐射污染，扩散至整个北半球，尤其是北欧诸国(Scandinavia)，以及东面的亚洲。
高： 远至中国。
谢： 是啊。
高： 这本书得出的结论是：不单止白俄罗斯、俄罗斯、乌克兰，有人因切尔诺贝尔核灾难而死，世界各地还有人因该次意外而死亡。
谢：世界各地都有人因此而死亡。确实如此。
高： 这情况会持续多久？有些泄漏出来的有毒物质，可以存在上千年。
谢： 是啊。两种主要的辐射污染物，铯-137和锶-90的半衰期大约30年，即最少也会在环境中存在300年，但有很多放射性同位素会存在上千年。你说得对。
高： 这本书?调，最严重的破坏发生于意外最初几个月，特别是火灾发生的几个星期。当时没有人能够扑灭那场大火，一直在燃烧。
谢： 那几座核反应堆到目前为止，仍然泄漏辐射物质，污染水源。现时围绕反应堆的结构也不坚固。一旦有轻微的地震，也可能会倒塌。那座反应堆根本还没有被封死，仍然不安全，泄漏仍在发生。
高： 这本告诉我们切尔诺贝尔真相的书，由纽约科学院（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） 出版，该机构颇具声望。在科学体制内，其它人有何看法？有关本书所披露的资料，他们抱持甚么立场？
谢： 有些团体对此书所揭露的资料十分感兴趣，与核能工业同一阵线的人，则只会假装没有人会知道这本书的内容。
高： 也布戈夫与拿士迪仁高博士和你一起探索切尔诺贝尔事件的影响，这段历程是怎样展开的？
谢： 他们早已知悉WHO和 IAEA之间的协议。事实上，曾经有人一星期七天、每天廿四小时、日以继夜地站在日内瓦的WHO总部门外，要求废除这项协议。
高： 这些人不断提出抗议，是因为IEAE和WHO之间有着本书形容为「串通」的协议。
谢： 你说得对。阿力士‧也布戈夫是戈巴卓夫和叶利钦的顾问，向这两位总统提供有关切尔诺贝尔的意见。你知道，相关的资料在事发后三年一直被隐瞒，因为政府不想人民知道真相，而人民也一直无法取得任何有关数据。后来阿力士对此产生兴趣，并开始搜集数据。我估计已出版的相关文献，大约有15,000份，而他们用了5,000份以上，才把这本书写成。当中很多文献仍未被翻译成英文，大部分是以乌克兰语、俄罗斯语、白俄罗斯语写成。这些都是西方国家从未见过的全新资料。
高： 你谈到辐射对人体的影响，对动物和植物的影响也十分相似。当中涉及的机制或过程有不同吗?
谢： 基本上涉及的机制是一样的。植物、雀鸟和人类暴露于放射性同位素，会吸收进体内，这些物质会破坏及杀死部分细胞、破坏 DNA、破坏物种的遗传机制。如果细胞被杀死，那不会引致癌症；如果细胞受破坏，则可能会发展成癌症和先天缺陷，人类如此，雀鸟如此，即使植物也会出现「先天缺陷」的情况----有些植物的基因已被辐射改变了。
高： 你提到很多后遗症在西北地区出现，因为当时的风吹向北欧诸国，住在那儿的人原本和切尔诺贝尔核电厂没有任何瓜葛，却同样受到带辐射的雨水和尘埃冲击。请你谈一谈这些后遗症。
谢： 最近有研究显示，北欧诸国的儿童，若在核电厂泄漏辐射时出世，能够高中毕业的机会相对较低，他们的智力受到损害。现时只有22%的白俄罗斯儿童能说得上是健全的。这也许是切尔诺贝尔带来最严重的后遗症。也就是说，与核电厂意外发生前的数字比较，现时80%的白俄罗斯儿童是不健康的。从医学上和智力水平上看，他们的发展都不健全。
高： 辐射和智力衰弱有何关系？
谢： 妇女怀孕时要进食，但她们不知道食物已受污染，或是无法取得没有受污染的食物。这些放射性同位素被吸收进入母体，经由母亲的身体传送到胎儿，破坏胎儿的心、肺、甲状腺、脑部、免疫系统等所有组织。这些婴儿一出世便带着缺陷。出生率也降低了----胎死腹中的比率很高，这也是辐射带来的后果。一个文化能承受的伤痛，莫大于此。
高： 乌克兰既是前苏联的面包库，也是切尔诺贝尔的所在地。意外发生后，切尔诺贝尔有三座核设施依然运作，而当地出产的食品依然四处流通。
谢： 这是极之严重的问题。土地有三百年的时间受到污染，人民怎可能得到足够的食物？除了小麦和黑麦，菇类食品同样叫人担心----这看似不太重要，但菇类占当地食物供应很大的比例，却受到严重的污染。
高： 这本书根据现有的医学数据和数据，得出有九十八万五千人罹难的结论。然而，这些数据只涵盖了1986年至2004年这段期间。是否如节目开始时所言，有高达一百万的亡魂，是切尔诺贝尔核电厂意外的受害者？
谢： 我相信这个数字是正确的，可以看出是有如此多的人受灾。例如，那些所谓的「?理者」---- 他们都是年轻男女，由军方从各地征召到切尔诺贝尔，去扑灭大火和收拾残局，当中有15%的人死了。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女，才十八到三十岁。
高： 谢曼博士，关于核电厂泄漏了多少辐射这个问题，这本书所揭露的，和我们一直以来所相信的，有很大的出入。
谢： 一点也不错。如果说只有少量辐射泄漏，则我们要下结论说，很少的辐射也会带来极之严重的破坏。但如果是大量辐射泄漏的话，则我们要弄清楚这造成了多大的恶果。可是，我们目前仍然不很了解(辐射泄漏的情况)，因为没有人能够进入反应堆，察看还剩下多少放射性物质，不断地渗漏和污染地下水源。
高： 关于核能的安全问题、核能工业和核能机构，你有甚么想说的？核能工业在很多方面涉及政府机关，他们正在推动核能的复兴，鼓吹兴建更多更多的核电厂。切尔诺贝尔事件的教训是甚么？
谢： 我认为，切尔诺贝尔的教训是：在推广科技之前，应该十分小心谨慎。我们被知会，英国石油公司（British Petroleum）在墨西哥湾的钻油台不会出现问题[但灾难却发生了]。科技其中一个令人担忧的情况是，工程师能够做到某些事情，可是他们对生物学没有认识，不明白他们的建设，会对周遭的生命带来甚么影响。我认为切尔诺贝尔的最大?训，正是其造成的后果：一切生命皆受辐射污染，无一幸免。
高： 这本书提到猫头鹰。可否说明一下动物受影响的情况？
谢： 本书的封面照是由南加州大学的添姆地‧牟梭(Timothy Mousseau)拍摄的，他曾带领超过25组科学家到切尔诺贝尔地区进行考察，研究了昆虫、雀鸟、猫头鹰等各种各样的动物。他在其中一次考察发现，当地的蜜蜂消失了，地上也找不到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实。他意识到，地上没有果实，是因为没有蜜蜂为树木传播种子。他估计，该地区附近的某些物种，可能会完全消失，仍在衰变中的放射性同位素，可以将整个物种灭?。那个是雀鸟迁徙的主要地区，雀鸟飞过此地，吃了地上的食物，随后继续迁徙，飞离切尔诺贝尔，把果子带往其它地方。这会带来甚么后果？仍是未知之数。
高： 辐射对基因造成重大影响。可否说明一下？
谢： 基因受到破坏便很难改善。基因一旦受损，缺陷便会一代传一代的延续下去。现在这些缺陷于某些人类、雀鸟和植物身上出现，情况很难会有改善。
高： 你说的是哪一类型的基因缺陷？
谢： 就人类来说，这包括脑部、心脏和肢体的缺陷，有些儿童一出世便缺了手臂，或患有脑水肿。就鸟类说，这包括羽毛、嘴喙和脑部的改变。这些鸟儿比较不机警，能力比不上其它基因没有受损的鸟儿。植物也无法逆转地改变了。这不是甚么高深莫测的科学，我们知道这些放射性同位素会影响人体哪个部分。碘会进入甲状腺。锶-90会进入骨骼和牙齿，尤其是胎儿的。我们知道铯-137会进到心脏和肌肉。这不是甚么秘密。有了这些知识，我们可预计会有甚么恶果，而这本书证实了发生的事和我们的推测相符。
高： 只有数千人死于切尔诺贝尔核灾难这一说法，是历史上其中一个最大的谎言。
谢：绝对是，而那些说谎隐瞒的人却逃之夭夭。我们要向联合国施压，将WHO和IAEA分离。
高： 在国际层面有WHO和IAEA，在美国国内则有美国核能管制委员会（Nuclear Regulatory Commission），他们都企图淡化辐射物带来的影响。
谢： 你说得很对，我可以说一下我在美国核能管制委员会的前身----核能委员会（Atomic Energy Commission）的经历。1952年我在加州大学为AEC工作，那是我第一份工作。以我当时十分有限的经验和知识，也明白核辐射的害处，那些人当然更加会知道这些事实。过去数十年来，核辐射的害处，对美国民众来说，一直是秘密和谎言。有人掩饰事实，有人扭曲数据，有人向我们说：「锶-90的份量很少，不用担心」、「不用害怕核电厂泄漏出来的氚」。我们知道大?-比斯核电厂的保护罩因为保养不佳，差一点便要熔解了。我相信，在世界某个地方再次出现核灾难是迟早的事，即使不在美国。
高： 大约在半个世纪前，你在核能机构工作，问题在于......金钱利益的关系？还是那些推广核能的科学家的问题？为何要说谎？为何要欺骗民众？
谢： 我想这和很多东西有关，和钱银有关，也和那些推广核能科技的企业所拥有的权力有关。而我们的国民对科学非常无知，对生物学尤其一窍不通。我猜想，假使在商场，让二十人排成一行，叫他们用手示意肝脏的位置，相信会有一半的人办不到。要向公众解释核辐射的影响，我觉得现时的教育制度很不济，学生学不到生物、物理和化学的知识。这是核心问题，因为这是我们的文化和经济很重要的部分。
高： 当你梳理这些数据、回溯切尔诺贝尔事件时，这几十年前的经历，和你现在所做的工作有关联吗？
谢： 绝对有关。辐射带来的不良影响，在几十年前已经被确认。这不是数年前才知道的事情，有点物理学知识的科学家都晓得，放射性同位素会影响人体、植物或鸟类的哪个部分。这不是甚么神秘的科学知识。
高： 切尔诺贝尔事件究竟意味着甚么？足足有一百万人因此而死亡。这于科技历史，还有现时的科技状况，有甚么意义呢？
谢： 我认为这带出的信息是很强烈的：我们不可以依赖科技，也不可以依靠设计和操作科技的人，因为归根究底，切尔诺贝尔的失误，是人的失误。
高： 你谈到，健康受到辐射破坏的地方，范围极之巨大。
谢： 确实如此。整个北半球也受到牵连。
高： 有辐射泄漏的地方，就有人受感染而死亡。
谢： 他们难逃劫数，儿童的健康和智力也受到损害，而这种伤害仍未停止，破坏仍然持续。
高： 谢曼博士，怎样可以得到这本书？
谢： 可以给我发电邮，地址是toxdoc.js@verizon.net。我希望能告诉你们获得这本书的方法。
高： 此时此刻，了解切尔诺贝尔核灾难的真相确实十分重要。衷心感谢你为此而工作，谢曼博士。这是〈环境大特写〉，我是高士曼，多谢收看本节目。若果希望得到这辑节目的拷贝，请浏览以下纲页www.envirovideo.com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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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节目于2011年3月5日录制，即日本核灾难发生前6天。切尔诺贝尔和今天日本的核灾难带来的教训非常清楚：所有的核电厂都应该关闭。它们对地球上的生命构成十分真实而又实时的危险。不要再兴建核电厂，不要再用纳税人的钱资助核电厂。我们必须立即开展具成本效益的能源计划，全面采取太阳能、风能、地热能等安全而又洁净的能源科技；人类今天已经拥有这些科技，致命的核能已经变得毫无必要。